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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缘

  • 血缘
  • 流泪的天使
  • 2019-07-28 12:58:28
血缘

20xx年8月2日晚六点整

女人站起身来开了门,陪着笑容看着一个男人从门外低着头进来了。

皮肤色的墙壁,红木质地板,墙上的油画、角落的盆景、桌上的热茶,以及那琳琅满目的书架……一男一女进了如此一个房间里,若是有不知情者,大概都会把这件事想到别处去。

然而,这并非是什么不得了的交易或不正经的约会,而是严肃的工作。

和普通人不一样,女人是个中规中矩的心理医生。

一头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乌黑秀发,弯眉毛,黑眼睛,整洁的脸庞给人一种清爽大方的印象,言行举止也尽显她那高雅的气质。

白大褂是医生们默认的工作服装,但却很少有人像她这样保养得近乎完美——毫无褶皱,更看不到一点污渍,简直就像是菩萨身上披的哈达似的,纯洁而神圣。

这也正是医者的本意,救人本就是一件高尚的事情,更何况她已经干这一行有二十多年了。

但比起自己,面前的男人却显得略为难堪了一些——满是头皮屑的黑短发、深凹的眼眶、发黑的眼袋、油得反光的脸颊,无一不体现出他昨天那极差的睡眠状况。

简陋的棕红色毛衣,浅蓝色牛仔裤,若不是他脖子上戴的金项链,以及手上戴的劳力士手表,女人肯定会怀疑他是否有支付过咨询费用。

“你好,医生。”

男人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去,主动向她打起了招呼。这声音沙哑得令女人怔了一会,但很快,她调整了过来。

“你好,先生。”

随即回到自己的座椅上,女人便是笑着戴上了眼镜,撩了撩头发回应了他一声。

还是给了该有的礼貌,除去面部那机械般的笑容以外,女人肯定是要顺着流程来引导对方的。

“这是你第一次和心理医生谈话么?”

嘘寒问暖也总得这么说一句,一是让对方的心安下来,二是降低对方对自己的警戒程度,况且过了这么多年,她说话的口气也是温和了不少。

“是的,第一次。”

而出乎她意料的,男人的回答竟意外地镇定而熟练。

“呃,为病人保密是你的职责对吗?”

但接着,男人却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来。

“哼呵呵,当然的。”

忍不住笑了出来,在意识到对方的情绪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积极得多的时候,女人便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些成见,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男人来了。

眼前,男人得到了她的回应后也只是会心一笑,没有再问些其他的问题。

“嗯,那我们就开始吧。我听你说,别紧张,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。”

拿起笔和本子,她便是翘起了二郎腿,直视着这个男人如此要求了起来。

第一步自然是最重要的一步,收集足够的情报,她才能准确地判断对方的病因。虽还未夸张到药到病除的地步,但和她这么聊完天之后,对方肯定会好受很多。

她一直是这么做的。

“……”

沉默了几秒钟之后,男人便耸了耸肩膀。

“我妹妹。”

“嗯哼?”

“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兄弟之类的,但是,有个妹妹是真的很烦人。”

刚想在本子上写些什么的时候,女人便是被这个男人的无厘头发言给震惊到了。

“什么意思?”

挑起手中的圆珠笔,她便是皱着眉头向对方问了一句。

“呃,比如说……啊,我不记得上次和她抢电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。”

仰着脑袋,男人就这么撅着嘴巴陈述了起来。

……

“哥,电脑给我用一下。”

黑发棕眼的女孩正站在男人身后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肩膀,看上的确是有些焦急的样子。

“一边去,我打游戏呢,这把要是输了就全怪你了。”

但回应她的,却是男人一声不屑的埋怨。

“不行,我现在就要用!”

“别那么任性啦。”

“那我们猜拳决定如何?”

……

“你知道的,通常情况下人们猜拳都是喊‘石头剪刀布’,但这家伙一上来就大声朝着我吼了一句她要出布,结果我就反射性地出了石头,然后电脑就顺理成章地归她了。”

男人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,在谈到他妹妹的时候,他的语气变得无比自豪了起来。

“噗嗤……”

相应的,在听到这番趣闻的时候,女人也跟着捂嘴巴偷笑了起来。

察觉到女人有在听他说话,男人那双褐色的瞳孔里便放起了光。嘴角渐渐上扬,那副得意的笑容便是浮现在了脸上。

“还有一次。”

男人又开始向女人讲述起了关于他妹妹的趣闻。

……

“你看到我剃须膏了么,妹。”

“没有啊。”

早上刚起来走到洗漱池的时候,他还没有注意到妹妹的脸上已经涂满了泡沫。就这么随便问着,男人自己也迷迷糊糊地抓起了台架上的杯子和牙刷,开始洗漱了起来。

……

“之后你知道的,这家伙前一天晚上把我的剃须膏和牙膏搞混了,还一边刷一边跟我说,‘哥哥,这个牙膏怎么一股风油精的味道啊’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这一次,女人的笑声变得更为夸张了些。着笔在纸上挥舞着,她便是在诊断书上事先写下了“正常”两个字。

即便她知道男人想要尽情地去炫耀他和妹妹的感情,但一看墙上挂钟的时间,她那副笑容也就变得愈来愈僵硬了——六点十分。

光是听这个男人瞎扯就耗去了自己十分钟的宝贵时间,这对于严格安排自己行程的人来说是不可容忍的。

而这就是心理医生的职责,即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,他们都要耐心地听自己的“病人”讲完。

“别担心,这些都是正常的。不如说太正常了,感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去烦恼的,因为有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妹妹。”

“你确定么?”

“啊,我以我十几年的职业生涯向你保证。”

“哈哈哈哈,是么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
仍低头撰写着什么,在听到男人与自己对笑时,女人的笑容却是渐渐收敛了起来。

“所以,这就是你想说的了么?”

停下手中的笔,女人摘下黑框眼镜,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来。比起之前那副关心的态度,她现在的语气却是显得颇有些不耐烦了。

“不,不是,当然不是。实际上……”

身体往后躺去,左手展开平放在沙发顶上,双脚也跟着叉开……一改之前那端正的坐姿,男人现在可谓是极其不礼貌地大敞门户对着女人。

“我想说说上周二晚上我妹妹被**致死的事。”

一瞬间,室内的空气突然凝固了起来。

此时,女人所能听见的,除了指针“滴答滴答”的运作声以外,便只有自己心脏那“扑通”的跳动声了。

“是几个玩忽职守的警官干的。”

紧锁着眉毛,两只黑眼睛瞪得似铜铃般大地盯住男人;一边整理着自己散乱的头发,她一边将笔记本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。

“本来是一次简单的身体检查……”

再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,男人已经是面如死灰地在和她说话了。褐色瞳孔中的光芒消逝,一切又回归到了他进门时的那个样子。

“她试着去逃跑,去报警,但是电话那端的女警察没有搭理她,她可能也不相信她的同事们会干出那种事。”

仔细倾听着男人的描述,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,女人甚至都能从自己脑海里听得见男人妹妹那时的绝望的呼救声。换做是她经历这事的话,现在应该是活得生不如死。

“你,你去控告了他们么?”

说这话的时候,女人已经结巴了起来。

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,如果男人不说出这件事的话,她肯定以为对方只是个为了报复社会而故意捣乱的家伙。

但一想到亲人遇难而自己又无能为力,女人便不禁可怜起了男人来。

“我试过,但没有结果,也许结果也不会有两样。”

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绝望,黝黑的眼袋衬托出通红的眼眶,现在看过去,他简直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滑稽而疯狂。

“但是,这,这种情况下你可以找维权律师帮忙……”

“我知道,但是他不相信我。”

还未等女人说完,男人便一口回绝了她。

“他跟我说这种指控很危险,我可能会惹上不少的麻烦。”

抿了抿嘴巴,男人便是用手怼着自己的鼻子回应了她。

同时,女人也想到了——男人妹妹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,而他在到自己这来之前又尝试过多少事情。很显然,在一切都无济于事之后,男人找到了她。

“那,那你后来……怎么办了?”

怀着那惴惴不安的心情,女人还是对男人这么问了一句。眼下,她已经屏住了呼吸,连大气也不敢出了。

深呼吸一次,又捏了捏自己的鼻梁,男人便是闭上了眼睛。

“第一个警官……”

松开自己的手,再度睁开眼睛盯住女人的时候,那双褐色的瞳孔中已是泛着血光。

“我找到了他,然后用枪把他打成了筛子,就这么杀了他。”

一切都是那么自然,就像是吃饭一般的,在男人说出自己那极端的举动时,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。

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……

“第二个警官,我用钢丝切下了他的脑袋,杀了他。”

“第三个警官坐在车里观看了**的全过程,他没有参与,我掐断了他的脖子,杀了他。”

“那个没搭理我妹妹的女警察,那个拒绝我控诉的人,还有那个不相信我的人……我把她摁进水里,我把他挂在天花板上,我把他的脑袋卡在井盖下猛踩……”

“我杀了他们。”

一连串地说出了自己所做过的事情,在女人面前,男人就这么一直紧盯住她的眼睛,一刻也没有挪开过视线。

同样的,女人自然是不敢把视线挪开。试想一个疯狂的杀人犯就坐在自己面前,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害怕?说回来,为什么他会找上自己?

思考着这个问题,女人已经颤抖了起来。回想她过去的经历——自己工作上进,努力而勤奋,做人安份守己,也未曾伤害过别人。现实生活中,就是让她踩死一只蚂蚁都是件困难的事,更别提“杀人”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。

男人安静的那一刻,房间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色彩。挂钟上的时间仍在走动——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数字“6”,分针则是刚过了“10”。之后,女人才反应过来,他阐述事情的时间也不过两分钟。

脑袋里空白的一片,眼神空洞地盯住前方,女人视线里的世界已经开始跟着指针旋转了起来。突然间,身体猛地一抽搐,她便是靠在了椅子把手上,差点连着椅子一起摔到了地上去。

头发零散地乱作一团,眼睛里也随即布满了血丝,硬撑着身体里被恐惧剥削剩的最后一丝力气,女人还是抬起了头来。

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找上自己,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事情。这种未知放大了她的恐惧,从而使她慢慢失去了冷静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那个在车上看热闹的警官,说实话我差点下不了手。”

本想去辩解些什么,但还没等女人开口,男人又是打断了她。语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,在见到女人脸上那副惊恐的神色时,男人的嘴角便是微微上扬了起来。

“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很后悔。”

同时,女人可以注意到的,男人的视线渐渐朝着远方望了过去。

“我告诉你我的妹妹是在一个星期二的晚上出了事,而那个男人每周三都要和他的心理医生谈话。他的名字叫做埃蒙,所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么?”

表情惊诧地愣在了原地,此时,女人终于回想了起来。

上周三,在同样的地点,同样的时间,同样是一个男人和自己面对面地坐着。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格子衫,破旧的蓝色牛仔裤;短寸头、粗眉毛、小眼睛、塌鼻子……所有事情自己都记得一清二楚。至于原因,除了他是自己的老顾客以外,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刺激了她那一整天的记忆。

空气再度凝固,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。

坐在女人面前,男人的眼睛已是眯成了一条缝。偏倚着脑袋,他那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了开来。

“他把一切都跟你说了,而你却没有告发他。”

最终,女人的视线还是朝着一旁偏移了过去。她无法认可男人的理由,也丝毫不赞同他的做法。

将所有的愤怒宣泄到他人身上,所换来的又能是什么呢?

但这种片面之词,到了这幅田地,也大概是无济于事的了。男人的右手早已从她视线消失多时,等到女人发现的时候,男人紧咬着嘴唇、高抬着脑袋,秉着如野兽狩猎自己的猎物般的凶狠目光盯住了她。

挂钟仍在“滴答滴答”地蠕动着——时针偏倚着指向“6”的左边,分针却是于这一刻定格在了代表“15”的横杠上。

她这一生都不会注意到,原来两分钟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。

女人想要努力地叫喊出来,但到了这时,喉咙就像是被塞了颗椰子似的,任她再怎么拼命,从那声带便是再也发不出声音了。

“砰砰”

迅速而沉闷的两阵声响,紧接着的,便是某种“大型物体”撞击地面的“咣当”声。

鲜血染红了那件洁白无垢的白大褂,顺着女人的脖子一直淌到了红木质的地板上;黯淡无光的瞳孔中衬映着她生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刻——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,将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;嘴巴大张,像是一副想说些什么却还没来得及说似的……

高举着手里的那把闪着银光的手枪,望着倒在地上的尸体,男人慢慢合上了眼睛。

眼前黑暗的时候,心里想的、脑里所浮现出的,都是自己那死去的妹妹的玲珑身影。缅怀着沉痛的悲伤,以自身所谓的人性为代价,他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。

泪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领,嗓子也沙哑得再也哭不出来了。但是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,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。

“嗯……”

轻轻地朝后躺去,男人将自己的重量完全托付给了沙发。深吸一口气,在那杆银枪缓慢抬起时,他便将自己的太阳穴迎了上去。

最后的最后,口中呢喃着自己妹妹的名字,男人扣动了扳机。

“六点十五分”,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,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阵沉闷的枪声寂静了下去,连那墙壁上的挂钟也停止了运作。

房间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。

……

20xx年8月3日早10时32分

警方确认了房间里两位死者的身份——一人为当地心理咨询中心的心理医生,另一人则是在逃的嫌犯。

由于监视器当晚损坏,剩下的结果将在进一步调查后一一揭露。

另外,从警方那得到的关于嫌犯的一些消息——在一周以前,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遇害,原因也尚在查明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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